“我懂事那会而起还在大青山,那是江西的一座山,靠近鄱阳湖,山明水秀,景色非常美丽。一到三月,漫山遍野油菜花盛开,金灿灿,可美了。四月桃花开,村子里面,板桥边上,无不是它们美丽的影子。
唯一让我奇怪的是,板桥那头村子里面所有的孩子都有爹和娘,而我,楚清幽还有香儿,没有爹,没有娘,只有一个姑姑。
姑姑就是肖飞艳,她独自居住在大青山脚下,和板桥那边的人隔着一条河流,从来都没有来往。姑姑爱种莲花,一个大池塘里种满了,每到夏天就开满莲花。我和楚清幽、香儿就常趟到水里,摘花儿玩。
梦瑶仙和梦沉仙是后来才来的,一个叫杜婉约的女子跟了姑姑,不久,又来了个叫柳无心的人。然后,不知不觉姑姑的房子就起得多起来,后来,姑姑嫁给了回乡省亲的荆州牧秦玉川。姑姑便不叫姑姑,我们全部改口称她莲花宫主。
成为莲花宫主后的肖飞艳对我们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改造。我和香儿一起被逼着学习跳舞,每天劈开双腿坐着,要坐一个时辰。头上顶碗,又是一个时辰。下腰,拱成一个圆圆的桥洞,上面放水,一动也不能动。稍微大点,就练唱歌。在这个过程中,莲花宫里又逐步多了好些女孩子。这些女孩子走我们已经走过的路。而我们因为渐渐学有所成,肖飞艳的手下便教更加特别些的本领。”
说到这儿,云杉颇有些可怜兮兮:“倚天哥哥,你懂我说的那些。”
程倚天依稀明白,但又不敢承认。可是,承认不承认,事实都是事实。好在云杉后来又补充了一句:“我和她们比,又略微特殊些。楚清幽是我们当中命最好的,不知为什么,肖飞艳最喜欢她,还认她做女儿。”
原来是这样,所以莲花宫里其他人都叫肖飞艳“宫主”,唯有红箭楚清幽叫“娘亲”。
“至于我,我没有娘亲,没有爹爹,但是我也有个义父。”提到“义父”,云杉的眼睛没有露出思念的意思,反而恐惧之色更浓。但是,她说出的话,却和惊恐无关,“我的‘义父’很有些来头。具体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连肖飞艳都害怕他,因为他武功确实很好。”
“我的武功一般都来自于他。”说这话时,云杉略微翻了下手掌,掌心显出微微的紫色,这是练正宗内功的表示。如果这会儿萧三郎或者杜伯扬在,就要看出她口中所说“义父”功夫的来历,可是程倚天武功虽高,见识有限。这样特征明显的内功看在眼里,偏偏认不得。
“难怪肖飞艳抓了你,也不敢对你用金线蛊这样恶毒的手段。”程倚天说着,突然灵光一现,“在洪州,杜婉约和梦氏姐妹都曾非常忌惮你的‘紫箭’身份,我以为是因为莲花宫主,现在想来,还是你那位义父厉害。”
云杉笑了,点点头。
说了好些话,精神疲倦。云杉缩在他怀里闭目养神。好久,她甚至传出微微的鼻息。但是,他却一点儿都不嫌烦,怎么可以让她舒服,他就这样抱她。哄小婴儿一样,哄得云杉睡了个好觉。凌晨,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蹿过的野兽,畏惧火光,不敢上来。
天色蒙明,云杉从梦中苏醒。精神很好的她热度完全退下去。瞧着程倚天辛苦一夜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子,她的心,感动不已。
在林中继续往前走,云杉对程倚天说:“昨天我跟你提起的我的义父——”
“嗯。”
“他怕是也在寻找我,只是到现在也无人告诉他,我已经来到这里。”一边说,云杉一边侧脸看他,“假如他知道我这样和你在一起,他也会像莲花宫主一样和你谈各种各样的条件。”
“比如呢?”
云杉颇有深意地说:“他的手段,只在肖飞艳之上。”
程倚天低头思忖,许久,抬头道:“我不怕。”
“倚天哥哥——”
程倚天驻足,凝视她的眼睛:“如果可以,你在我身边就好。不管莲花宫,还是你义父,我都无所谓去面对。”牵起云杉的手,笑谓:“我多想保护你,让你不受风霜的侵蚀。”将一缕青丝理到她耳后,看着她经历波折日渐消瘦的脸,说得温情款款:“你应该在我为你建造的佳苑中,享受稳定温馨的生活。”
云杉的眼泪再度喷薄而出。
哭得程倚天好心疼,不住口只是安慰:“好了好了,我不说。”搂她在怀,笑着道:“等出去,便和我一起回柳子街。”
云杉睫毛上挂着泪,脸上笑着说:“只怕你的义父这次会打断你的腿,再把你关回离尘居。”
“那我们就一起回去颐山啊。”
“他不会同意我跟你去。”
“他是我的‘义父’,不是你的‘义父’,你不用听他的话,我被关进颐山,你自来颐山找我就是。”
“我才不。”
“为什么?”
“追着男人跑,日后江湖上知道,别人要笑话。”
程倚天闻言首先“哈哈”大笑起来。云杉一愣,继而醒悟:不对呀,这明显在笑话她口不对心。当初是谁找到江夏,又从江夏去奇花谷。绕了那么大的圈,要见逸城公子。现在却来矫情这个。
姑娘家的脸皮就是薄,程倚天这样笑话,云杉晕红双颊,顿足佯怒不要跟他一起走。
程倚天连忙道歉:“我是想到有趣的事情才笑,和你没关系。”
云杉让他说清楚。
程倚天想了想说:“那日在颐山,吴不医给你下了逼热毒的药,让你冒红疹然后没法再敷易容物。”
云杉“哼”了一声:“文不对题。”
“我带你回颐山,要和你成亲,他一定第一个来送贺礼。”
云杉拉长的小脸不知不觉又涨成了大红布。她追着他,要打他:“谁要和你走,谁要嫁给你和你成亲。”
程倚天躲了几下便不躲,任她捶了自己好几下,然后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认真地看着她,他严肃问:“云儿,嫁给我,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