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1 / 2)

瑟瑟幕 社那 3205 字 1天前

像是在千里之外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这一日傍晚,就在傅知意还未归家的时候,从相州赶回汴京的十四皇子赵安棠便已经先一步踏入了公主府的大门。

不算那些已经夭折的孩子,建文帝膝下统共十八个儿子,其中十五个已经封王,而被剩下的那三个皇子中,除了至今仍住在宫中未成婚的两个,也就只有十四皇子赵安棠将要到而立之年了还顶着皇子的称号在外置了府邸娶妻生子。

闲来无事时,就连赵明珠都偶尔会为这“不争气”的兄长叹上几声气,汴京城的人更是将这事当做了茶余饭后的笑话。

遍寻整个大魏朝,怕是只有他赵安棠自己不知愁。

“明珠!”

隔着十丈远,赵明珠都能听到这十四哥叫自己的声音。而在所有兄长之中,也只有这人不分场合都直呼她的闺名而非封号。单为了这事,父皇都没少骂他“不成体统”。

偏偏赵安棠就是记吃不记打,脑子转得飞快,却不肯用在正处。

“又来了又来了……”赵明珠默默念叨了几声,然后便见那熟悉的身影毫不避讳地出现在这内院的正屋前。

“明珠,我才走了几日罢了,你府里怎么就发生那么多有趣的事。”那人走得快,连仆从们都远远抛在了身后,一进屋便不客气地坐到了她对面。

哪怕是在市井人家,当哥哥的这样闯进妹妹的闺房,也实在是太无礼了一些。

但赵明珠自小到大也是见惯了对方的做派,闻言也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十四哥又知道什么了”

面前这个男人自小就是个“祸害”,长大之后更是坐实了这个名声,对自己的处境不知愁也便罢了,还要为祸四方。哪怕见她面色冷淡,也毫不气馁,又凑上去笑着问道,“听说妹夫不能生真的假的”

他到底是刚刚回了京,虽然仗着消息灵通提早知道了一些事,却还是想要来问问本人。

赵明珠本就不想与任何人再说起此事,哪怕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亲兄长也一样,但抬眼一瞥对方脸上好奇却没有丝毫冒犯的笑容,才刚升起的火气又无奈地压了下去。

她这个哥哥没什么好的,就是长得太好了。或许是因为母亲丽妃是出身利咥氏部落的缘故,明明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的十四皇子比同龄人看起来都要年轻许多。而丽妃当年以一己美貌征服建文帝,为利咥氏免除了三年赋税的壮举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赵安棠相貌随母,端的是眉目如画,瑰丽近妖,可谓是建文帝十几个儿女中长相最出众的一个。

可任他生得如何美貌,又是如何的颠倒众生,在这公主府里该不受待见,还是不受待见。

赵明珠对着那张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脸实在说不出什么坏话来,便冷冷别开了脸,“澜澜,送客。”

澜澜自小长于宫廷,与十四皇子也是十来年的情分,自然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步,“殿下,请吧。”

谁知赵安棠根本不吃这一套,在澜澜伸手时便也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硬是拽着人家姑娘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我家澜儿可不舍得赶我走。”

这轻薄的动作若是换个人来做,澜澜怕是早就羞恼得与对方同归于尽了,但十余年的交情只让她淡淡抽回了自己的手,道上一句,“殿下自重。”

当然,她也知道若是连赵安棠都能自重了,这大魏朝便再也没有轻浮之人了。

眼看着这人十数年如一日,从不悔改,赵明珠自认比不得他的脸皮,只能在他越闹越荒唐之前皱着眉说了一句,“十四哥既然已经得了消息,何必再来问我是非要与我找不痛快吗”

闻言,赵安棠连连摆手,“哪怕这世上人人都要来找你的不痛快,你十四哥你不至于如此。”说着,眸光微闪,以手遮在嘴边,压低声音问了句,“妹夫能不能生,那是你们两个的事。我只是听说,顾阮回来了……”

一提这个名字,赵明珠的额角便是一跳,勉强平息了心绪才问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赵安棠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竟失笑道,“明珠你自小便是跟着父皇在紫宸殿长大的,直到十几岁时还听过大臣议事,怎会不知顾阮之事”

顾阮他好好的一个少年英才,年纪虽轻却功绩斐然,又有夜袭华仑关那惊艳一战打通了晋升的道路……难道皇帝真的会把这样一个人给遗忘在西北吗

闻言,赵明珠也忍不住静默。她自小聪慧,对父皇和大臣们议政时所说的事情也多多少少会记在心里。而顾阮,便是那些大臣和父皇经常会提起的名字。他们在提起此人时,脸上的神情都是她看不懂的复杂难言,正如顾阮此人也从未让人看透过似的。

当年建文帝不是没有派人问过对方不争取回京的缘由,却换来了那少年人满不在乎的一笑,“因为总要有人来这西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那相较之下,我无牵无挂,不是正好”

既来之则安之,就为了这一个缘由,他便在荒凉的西北忍了整整十年的风吹日晒,几乎耗尽了年少时最好的岁月,却从不觉得年华虚度,始终游刃有余地面对这坎坷弄人的命运。

一开始,一些擅于阿谀奉承的大臣们都在向建文帝夸耀此人的衷心与大义,再加上那个年轻人几乎从不出现在汴京,只有一个名字被口口相传。大半的人摸不清对方的心性,只知道这位顾将军战功赫赫又不喜欢展露锋芒,称赞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建文帝都为了对方舍己为国的举动动容了一阵。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

终于,渐渐有声音开始质疑,“那个顾阮,是不是在西北待得太久了”

时间一长,原本的大义与舍己都会被岁月磨成“居心叵测”的模样。

十年几乎是最后的转折点,自此之后,哪怕什么也不做,他顾阮也注定要背上拥兵自重的罪名。</p>

可就在这时,他回京了,以那莫名的罪名卸任,退了岂止是一步